
教授單身,不但在大學任教,而且還是個農(nóng)場主,養(yǎng)了十幾匹名馬,他會給馬接生
現(xiàn)如今,當?shù)弥衬橙说矫绹ピL問、考察、留學、探親、旅游……都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可是,在1986年,當我作為訪問學者來到美國明尼蘇達州的馬歇爾市時,還真顯得珍稀,有點兒“大熊貓”的感覺。因為我是該市第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中國人!剛到不久,當?shù)氐膱蠹埳暇筒粩嘟o以報道,還連續(xù)登了我好幾張大幅照片:有和美國導師一起轉(zhuǎn)著地球儀“找家”的,有學校歡迎我時領(lǐng)導送我校服的,有市領(lǐng)導和我干杯的……沒過幾天,該市市長還舉行隆重儀式,授予我該市榮譽公民稱號,并頒發(fā)了榮譽公民證書。它成了我終生的珍藏。
我到美國作訪問學者的具體單位是明尼蘇達州的西南州立大學。全校就我一個中國人。校方干脆安排我住在導師PERRY教授家里,與他同吃同住同學習。教授單身,不但在大學任教,而且還是個農(nóng)場主,養(yǎng)了十幾匹名馬。于是乎,除了上述的“三同”之外,我們還加了個同勞動呢!這種生活太有趣了,經(jīng)歷相當奇特。是我在國內(nèi)聞所未聞,做夢也想不到的。比如,在學會開汽車前,我首先是在他的農(nóng)場里學會了開拖拉機!我還和教授一起割草,干活的時候沒覺著誰是地主,誰是長工。甚至,我們倆半夜起來給母馬接生!當看著那可愛的濕乎乎的小馬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時,倆人高興得像孩子!整個兒和“訪問”、“學者”不搭界。
當然,學問也是要做的,甚至他要求我每天用英文寫日記,他認真修改并指導。現(xiàn)在想來,我們怎么交流得那么容易?他一句中國話也不會,我的英語那時也不好,可就是和諧。
他帶我去朋友家參加PARTY,他鄭重其事地說要帶禮物,還說由他準備。到了朋友家,我才發(fā)現(xiàn),他認真準備的、代表我們倆送上的禮物竟然只是一個梨!我當時臉就紅了,太不好意思了。可他卻坦然自若地進了客廳,朋友也樂呵呵地捧著那一個梨!這大概就是中美之間的文化差異。
他還會非常認真地剪下一些報紙上的小廣告,以后拉我去鎮(zhèn)上吃飯時出具這些小廣告就可以打折!吃過飯,他會買兩個超大的火炬形冰激凌,我們倆一人舉一個,在街上邊走邊吃,F(xiàn)在想起來還想笑,覺得有點像農(nóng)民工進城的模樣,雖然毫無紳士風度,但卻極為開心。不知有沒有中國教授帶著研究生在街上吃冰棍?
有時,我也會在廚房做中國的紅燒丸子,或包餃子給他吃,他不但自己吃得津津有味,還在其他美國朋友中廣為宣傳,然后,我再做了給大家吃。他的朋友見了我都很友好親切。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和PERRY教授一直沒斷了聯(lián)系,我留戀那些珍貴的日子。這幾年我常去美國,在探親、參觀、旅游的時候,磕頭碰腦地盡遇見中國人,尤其在著名的大博物館,烏泱烏泱的滿眼都是黑頭發(fā)黃皮膚。而在國內(nèi),也能常見許許多多的美國人,而他們幾乎都會用漢語說“你好”、“謝謝”。這變化,可真是太大了!歷史的車輪轟隆隆地一往無前!(劉大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