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院士——記中國工程院院士吳天一(圖)

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青藏高原,他奮斗了46年。他是中國高原醫(yī)學的奠基人和國際著名高原醫(yī)學專家、中國第一位塔吉克族中國工程院院士。他的名字叫吳天一,是青海省高原醫(yī)學研究所原所長,中共十六大代表。為了研究高原疾病,他帶領研究隊伍騎著馬匹,在青藏高原不同海拔的牧區(qū)跋涉12年,調查5萬人。人們親切地稱他為“馬背上的院士”。 1937年,吳天一出生在新疆伊犁一個塔吉克族知識分子家庭。憑著刻苦堅忍的學習勁頭,1951年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中國醫(yī)科大學。畢業(yè)后,吳天一與妻子隨中國人民志愿軍到朝鮮平壤醫(yī)院工作了兩年。1958年“大躍進”,夫婦倆響應黨中央支援大西北的號召來到青海。從此在廣袤的青藏高原上,吳天一一干就是46年。 湛藍的天空白云朵朵,座座相連的雪山在陽光下晶瑩剔透,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野花點點……初到青海的吳天一一下子被這奇麗的景色吸引了。然而很快,許多初到青海的內地建設者出現(xiàn)了高原反應,心慌,胸悶,頭疼欲裂。眼見人一批批病倒,身為軍醫(yī)的吳天一再也無心貪戀眼前的景致,救治病人和探索病因成了他主要的生活內容。 經(jīng)過診治大量患者,吳天一認定這是一種高原環(huán)境的特發(fā)性疾病。別看現(xiàn)在一提起高原反應誰都知道,但在當時,國內與之相關的研究甚少。關注這種疾病的吳天一注定要踏上一條艱苦的探索之路。 吳天一開始了20年如一日的臨床觀察。在此期間,他積累并不斷分析大量臨床研究資料。1965年,在《中華內科雜志》上,吳天一首次提出“成人高原性心臟病”的觀點。七十年代末,他又在國內率先提出“高原紅細胞增多癥”的概念。 1980年,為了全面掌握各種急慢性高原病,吳天一帶隊轉入高海拔牧區(qū)調查牧民體質特征。從此,吳天一12年的科研工作都是在風雪嚴寒的高海拔缺氧環(huán)境中進行的。 在高海拔地區(qū),空氣稀薄。調查隊帶的煤油爐子點著都費勁,面條煮出來是生的。氧氣少得不要說人能否受得了,就連試驗設備也頻頻出現(xiàn)“高原反應”。 牧民們散居,戶與戶之間離得很遠,從這家?guī)づ竦侥羌規(guī)づ,調查隊員常常要騎馬走上30里地,在忍受空氣稀薄的同時,他們也要消耗大量體力。 青藏高原是長江的源頭,夜晚氣溫能達到零下30多攝氏度。吳天一和隊員們住在單薄的帳房里,數(shù)日不能洗臉;煮熟的羊肉凍成冰坨子,用刀割下就著冰碴吃;渴了,就到牧民家討碗茶喝。 好幾次,吳天一騎馬過河都差點兒被湍急的河水沖走;有驚無險的車禍在他看來也成了平常事。研究所的年輕人說:“是吳老師執(zhí)著的精神感動了蒼天,老天在默默地保護他!” 花開花落,吳天一走遍了青海、甘肅、四川的大部分高海拔區(qū)。每個地段精確的海拔高度都因此清楚地刻在他心里。 1991年,青海省高原醫(yī)學研究所建成了全國最大的高低壓氧艙。第一次模擬試驗由誰去呢?吳天一深知有風險,但他仍毫不猶豫地進了艙體。氣壓從海拔5000米的標準開始下降,由于降速太快,瞬間,吳天一頭疼欲裂,鼓膜被打穿……但他摸清了艙體運轉的安全系數(shù)。 嚴酷的環(huán)境和不懈的探索催化了科學家的成熟。吳天一終于揭開了藏族適應高原環(huán)境的生理之謎:他們的氧利用系統(tǒng)比其他民族的更有效,從而在世界高原人群中獲得了最佳高原適應性。吳天一還發(fā)現(xiàn),盡管藏族是一個低壓適應的群體,但其中依然有對低氧易感的個體,少數(shù)人也可發(fā)生慢性高山病。這推翻了當今國際高原病專家麥克·沃爾德等權威認為的“青藏高原居民不存在慢性高山病”的論點。 科學的研究永無止境。吳天一將研究從理論階段推進到實踐當中。如何更有效地預防和治療高原病是他關注的又一個重點。多年來,世界許多地區(qū)對急性肺水腫的“三低”搶救原則是:馬上低轉——低轉——再低轉。吳天一則認為,在遼闊的高海拔區(qū)域,低轉過程中還要翻越更高的山脈,路途遙遠,供氧中斷,患者往往死于途中。因此應靜臥、大量供氧,綜合治療,待病情穩(wěn)定后再轉送。實踐中,吳天一的方法大大降低了病死率。 新世紀初年,號稱世界屋脊新長城的青藏鐵路開建,數(shù)萬建設大軍在高海拔施工。吳天一多年的研究成果被立即運用于拯治青藏鐵路建設者中的病患:他和同事們共同研制的抗缺氧藥物、保健品發(fā)揮了作用;他主導開設的高原病科也為西進的建設者們提供了完善的搶救治療環(huán)境;他撰寫的《高原保健手冊》和《高原類型疾病預防常識》被送到最前沿的施工者手中。 46年來,吳天一在國際權威性學術刊物和國家級專業(yè)期刊上發(fā)表的論文達250篇,獲省部級以上科技獎10多項,并榮獲“國際高原醫(yī)學特殊貢獻獎”。 美國科羅拉多大學多次表示愿聘請吳天一前往工作。在美國的父母也屢屢動員他去美國定居。吳天一深知,去美國就可以向清貧的生活告別,但也意味著與自己心愛的事業(yè)告別。在給父母的信中,他寫道:“高原醫(yī)學只能誕生在青藏高原,兒子離不開正在研究的科研,中國有我事業(yè)的根!”(《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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