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今仍健在的南僑機工屈指可數(shù),他們都是近百歲的高齡老人。在重走滇緬路的采訪中,望著老人們滄桑的容顏,我們總是羞于啟齒詢問老人年輕時的愛情故事,似乎這些是與他們的英勇和他們的愛國無關(guān)的生命故事而已。
然而,當記者在羅開瑚老人昆明的家中看到他在老伴相片后面題寫的“老伴:永恒的懷念,無限的眷戀”這句話時,才深深感受到:愛情,這個本來只關(guān)乎個人內(nèi)心的情感,卻在某些特定年代下,是戰(zhàn)火摧毀不掉的生命之花,是與祖國同命運的激情表達。
執(zhí)子之手:他們相逢于危難
南僑機工歸國時,適逢祖國危急存亡,他們慷慨赴國難,絕沒想到會在硝煙彌漫的滇緬路上,遭遇愛情,那是九死一生的戰(zhàn)場,與溫柔的愛情不沾邊。
但愛情如水,往往突如其來,無法阻擋。
4月6日,今年96歲的翁家貴從云南保山前來?趨⒓蛹o念海南南僑機工回國抗日70周年大會,他依然清晰地記得與自己妻子羅春芳初相識的情形:“我1939年回國后,被編入西南運輸處十四大隊補充中隊,中隊在保山市一小廟內(nèi)辦公,我們就駐扎在小廟旁的旅店里。那時她還很小,才16歲,扎著小辮,是個害羞的小姑娘!
歸國護照上,年輕的翁家貴英氣勃發(fā),平頭,雙目有神,嘴角剛毅!笆撬赣H托人給我說的媒。”翁家貴說,岳母認為他年輕、有一技之長,而且性格溫和,在戰(zhàn)爭年代把女兒許配給這樣的人放心。在岳母的主張下,26歲的翁家貴和羅春芳訂婚了。
“我常常出車,和她很少見面。在小廟駐扎不到半年,中隊又遷到了保山市酒街。后來,戰(zhàn)事越來越緊,日軍奸淫擄掠、慘無人道,岳母一家擔心會生變故,就叫我趕快結(jié)婚。那時,我妻子還在保山女子中學(xué)讀書!1940年,翁家貴和羅春芳完婚,而羅年僅17歲。
海南瓊海人黎家明,1932年來馬來亞,僑居新加坡。1939年報名回國,在西南運輸處訓(xùn)練所軍訓(xùn)后,被派往仰光裝配進口汽車,后來調(diào)入昆明西南運輸處二十一大隊直至抗戰(zhàn)勝利。此時,他認識了后來的妻子周瓊英;局g的周瓊英就讀于昆明女子中學(xué),周家在昆明小普吉有三間房屋,其中一間租給幾名南僑機工住,他們當中就有英俊得讓人心動的黎家明。
“言語不多,做事勤快的黎家明是周母首先相中的,她發(fā)現(xiàn)這群南僑機工待人禮貌、儀容瀟灑,個個擁有技能,從不給她找半點麻煩。”南僑機工后代陳達婭在查閱機工檔案時,黎家明一家三口的合影吸引了她,“黎家明濃眉大眼,妻子懷抱未滿周歲的孩子,丈夫的手臂攬住了妻兒,攬住了整個的家。”
海南籍南僑機工蔡如秋也是在保山遭遇了自己的愛情。當時,蔡如秋受朋友之托,要送一泰國華僑姑娘林淑華去臘戍書店當?shù)陠T。為了躲避檢查,蔡如秋在保山用油布將林淑華包起來,開車沖過檢查站。后來,蔡如秋和林淑華接觸多起來,慢慢產(chǎn)生了感情。
而瓊海籍南僑機工李大勛的愛情,則來得更是單純熱烈。1941年,日軍飛機經(jīng)常轟炸昆明,市民躲警報如家常便飯。就在這個時候,經(jīng)戰(zhàn)友黎家明岳母的介紹,李大勛認識了年僅16歲的沈桂英!拔夷菚r想,如果嫁給他,日軍飛機來轟炸時,就可以坐著他的車子逃命了!80多歲的沈桂英老人說完,爽朗地笑了。
南僑機工們相逢于危難,困苦中見真情。愛情的溫柔,拂去了南僑機工內(nèi)心的戰(zhàn)火硝煙,讓他們在無情的戰(zhàn)爭和此后的滇沛流離中,多了份溫暖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