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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河水”和“海水”
——海外華人子女中文學校發(fā)展的歷史與展望
文/美國斯坦福中文學校校長馬立平
海外華人子女中文學校，以其發(fā)展進程中逐漸納入的不同潮流，可以分為三個歷史階段。第一階段以粵語中文學校為主體，主要由早期移民來美的廣東籍華人及其后代的民間團體興辦，這類粵語學校，雖然聲勢不大，人數(shù)不多，但是細水長流，有增無減，目前仍廣泛存在于廣東籍華人集聚的地區(qū)。
第二階段大約從60年代中開始，隨著臺灣大批留學生來美又留下來取得居住權(quán)，他們相對集居的社區(qū)，國語中文學校應(yīng)運而生。這些國語中文學校多由受過高等教育并已進入中產(chǎn)階級的社會活動家創(chuàng)辦，并得到臺灣僑委會在教材等各方面的支持，發(fā)展迅速，聲勢浩大。僅以加州而言，以臺灣背景為主體的北加州中文學校聯(lián)合會目前有會員學校60余所，學生人數(shù)達1.2萬名，其中最大的博愛中文學校，1994年學生人數(shù)達1382名。而南加州中文學校聯(lián)合會更有學生1.8萬余名。除周末中文課外，還舉辦各種豐富多彩的活動，包括暑期學生營教師營等等。他們雄心勃勃，努力要打入美國教育主流，不少學校已取得所在學區(qū)的學分轉(zhuǎn)換資格。中文能在1994年起被列入美國大學入學SAT外語考試語種之一，固然有種種原因，而這如火入荼的中文學校辦學潮則是最重要、最有力的推動力之一。
正當以臺灣人士為主體的國語中文學校蓬勃發(fā)展之時，90年代初開始由大陸留學生興辦的教授簡體字、漢語拼音的中文學校，又在海外華人子女中文教育的潮流中注入了一股新的血液。和前兩種以社區(qū)為基地的中文學校不同的是，大陸留學生辦的中文學校多附設(shè)于他們就讀的大學，利用大學的人力和場地資源。大陸背景的中文學校，在經(jīng)濟實力和學校規(guī)模上無法與臺灣背景的中文學校同日而語，但辦學人的動機和奉獻精神卻同樣可貴，其文化層次和受教育水平亦不遜色。更有一些多才多藝，在國內(nèi)就從事兒童藝術(shù)教育的專家加入中文學校教師行列。據(jù)稱，以大陸背景中文學校為主的有關(guān)協(xié)會已有會員學校近百所。隨著這些學校的誕生，美國華人子女的中文學校開始了目前粵語國語并存，正體字簡體字并存，多種形式并存的第三個階段。
縱觀海外中文學校的現(xiàn)狀，有兩個顯著的特點值得一議。其一，組成這些學校的各股潮流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以上所說的三種類型的中文學校，由三組人群組成，經(jīng)緯分明。除極少數(shù)臺灣背景的規(guī)模較大的中文學校設(shè)有少量粵語班或更少量的簡體字班之外，絕大多數(shù)學校是單線條的，相互之間鮮有聯(lián)系和溝通。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現(xiàn)象，固然事出有因，但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在美國這個多種族大熔爐里，更顯得不合時宜。
其二，無論是粵語中文學校也好，臺灣背景或大陸背景的國語中文學校也好，雖然面貌各異，卻都有“泛文化”的共同性質(zhì)。名為中文學校，中文教學效果卻多數(shù)不盡人意，社交功能遠遠強于教學功能，甚至如果說它們是某種形式的海外華人社交圈子，似乎也不為過。Y先生C小姐上學的經(jīng)歷和感受，在中文學校的學生中比比皆是。對于上中文學校，家長的熱情遠遠勝于學生的熱情。盡管社交功能也是海外中文學校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功能，但學校能夠吸引學生的地方不在于教學而在于其它，學生上學多年還是對中文有隔膜感，離開注音或拼音符號就無法讀中文書，就辦學本身而言，絕不能算大功告成。一位在美國辦周末中文學校十多年的女士曾一針見血地指出，中文學校面臨的不是存在的問題，而是突破。這個突破，就筆者看來，就應(yīng)該是教學功能上的突破。而教學上的突破恰恰需要，也必將會導致三股潮流的匯合，井水也好，河水也好，必將要匯合成浩瀚一統(tǒng)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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