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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祭祀與歷史文化認同
華聲報訊：光明日報報道，祭祀黃帝冢、黃帝陵，是中華民族優(yōu)秀的歷史傳統(tǒng)和文化傳統(tǒng)中的一件大事。這個傳統(tǒng)，至晚起于西漢，中經北魏、唐、宋、元、明、清，以至于今，從未間斷。從現(xiàn)存的皇家祭文來看，以明清兩代為多。其中，尤以清朝諸帝的祭文更為突出地反映了中國歷史上歷史文化認同的優(yōu)良傳統(tǒng)。
順治八年（1651年），即清皇朝基本確立對全國統(tǒng)治后的六七年，順治帝在祭告黃帝文中寫道：“自古帝王，受天明命，維道統(tǒng)而新治統(tǒng)。圣賢代起，先后一揆。功德載籍，炳若日星。”李學勤、張豈之總主編《炎黃匯典》第3冊，曲英杰主編《祭祀典》，第387頁，吉林文史出版社2002年版康熙元年（1662年），康熙帝“御制”祭文中也說：“帝王繼天立極，功德并隆，治統(tǒng)道統(tǒng)，昭垂奕世。”（同上書，第387頁）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康熙帝“御制”祭文再次表明：“自古帝王受天顯命，繼道統(tǒng)而新治統(tǒng)，圣賢代起，先后一揆，成功盛德，炳如日星。”（同上書，第390頁）順治皇帝與康熙皇帝在祭文中都明確提出“道統(tǒng)”和“治統(tǒng)”的觀念，這是一個應當受到高度重視的問題。
何謂“道統(tǒng)”？按照學術界歷來的說法，這是指儒家傳道的系統(tǒng)，也可以說是儒家一派人物所認可的思想傳統(tǒng)：近則指文、武、周公、孔、孟的思想傳統(tǒng)；遠則追溯堯、舜、禹、湯（參見《論語·堯曰》、韓愈《原道》等）。何謂“治統(tǒng)”？這是治理之統(tǒng)，亦即統(tǒng)治之統(tǒng)。在中國史書記載上，所謂“治統(tǒng)”，遠尊“五帝三王”，近承漢、唐風范，可謂史不絕書。所謂“統(tǒng)”，是指一脈相承的系統(tǒng)�！睹献印ち夯萃跸隆罚骸熬觿�(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可繼也�！焙髿v代皇帝多沿用“垂統(tǒng)”一詞，是表明上有所承，下有所傳。
清帝強調“維道統(tǒng)”、“繼道統(tǒng)”，是表明上承儒家學說的思想傳統(tǒng)，這是關于中華文明在文化認同方面的高度概括。他們強調“新治統(tǒng)”，第一，是表明繼承黃帝以來的政治傳統(tǒng)，即“時代雖殊，而繼治同道，后先一揆”（同上書，第390頁），“累朝之統(tǒng)緒相承”、“百代之英靈如在”，“累朝之治法相傳”、“千載之英靈如在”（同上書，第398、399頁）。第二，是表明清朝在政治統(tǒng)治上不重蹈前人的覆轍而有所革新。合而論之，這是關于中華文明在政治實體上之連續(xù)性的歷史認同。清朝在奠定國家版圖，維護和鞏固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方面，以及在文化上的許多總結性工程，都證明了這種認同的偉大作用。這種歷史文化認同的傳統(tǒng)，是中國之所以成為一個歷史悠久的、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思想基礎，也是中華民族凝聚力的內在底蘊。這在中國歷代典籍中有豐富的記載和鮮明的反映，從清帝祭黃帝陵文可窺其一斑。從這個意義上說，黃帝祭祀正是歷史文化認同的一個光輝的表現(xiàn)。
不論是文化認同，還是歷史認同，都不自清朝始，它們萌發(fā)于先秦，弘揚于秦、漢、隋、唐、宋、元、明、清；其間，十六國、南北朝、西夏、遼、金，亦未曾間斷，至近代以來，又有新的發(fā)展。這種發(fā)展突出地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是在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基礎上的、民族認同的進一步發(fā)展，即表現(xiàn)為中華民族的認同。第二，是中華民族之認同所煥發(fā)出來的民族精神對于民族救亡的偉大意義。
1937年4月，國共兩黨都派代表恭祭黃帝陵。國民黨“中央祭文”序稱：“維中華民國二十六年四月四日民族掃墓之期，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追憶先民功烈，欲使來者知所紹述，以煥發(fā)我民族之精神，特派……代表致祭于我開國始祖軒轅黃帝之陵前”云云（同上書，第411頁）。
1937年4月6日《新中華報》則發(fā)表了中央蘇區(qū)代表林伯渠“參加民族掃墓典禮”的消息，報道寫道：“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特派代表致祭黃帝墳墓，舉行民族掃墓典禮。蘇維埃政府代表蘇區(qū)內全體公民為對中華民族之始祖致敬并表示誓死為抗日救亡之前驅，努力實現(xiàn)民族團結計，特于五日派遣代表前往參加�！痹诿褡逦C日益嚴重的歷史條件下，國共兩黨恭祭黃帝陵，其重大意義在于昭示中華民族各族人民，在國難當頭面前，是不甘忍受外來侵略和壓迫的，表明要把侵略者趕出中國神圣國土的堅強決心。正如這篇報道中所言：“表示誓死為抗日救亡之前驅，努力實現(xiàn)民族團結計”。
在這次恭祭活動中，毛澤東親自撰寫了《蘇維埃政府主席毛澤東、人民抗日紅軍總司令朱德祭文》。祭文寫道：“維中華民國廿六年四月五日，蘇維埃政府主席毛澤東、人民抗日紅軍總司令朱德恭派代表林祖涵，以鮮花束帛之儀致祭于我中華民族始祖軒轅黃帝之陵�！奔牢淖詈笠蛔智рx地寫道：“各黨各界，團結堅固，不論軍民，不分貧富。民族陣線，救國良方，四萬萬眾，堅決抵抗。民主共和，改革內政，億兆一心，戰(zhàn)則必勝。還我河山，衛(wèi)中國權，此物此志，永矢無諼�！边@是人民的意志、民族的決心，是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得以建立和最終取得抗日戰(zhàn)爭偉大勝利的精神支柱。今天，當我們重溫這篇祭文的時候，仍然會感受到它的時代氣息和深刻的民族感召力。
千百年來，每逢清明時節(jié)，祭掃黃帝陵，已成為中華民族精神世界的莊嚴典禮。(瞿林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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