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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看上海
文/葉善益 管青(美國)
一個剛滿13歲的少年，園臉大眼，一口牙箍在整型金屬套中，身穿體恤長褲，足蹬耐克涼鞋，肩背一個重重下墜的大書包，講一口還算流利的上海話，這便是三年前在上海渡假的兒子。
我們的兒子在美國出生，而后在上海渡過蹣跚學(xué)步呀呀學(xué)語的幼齡三年。過去幾年中，我們多次帶他回上海探親，上海對兒子并不陌生。上海有寵愛他的祖父母，外祖父母以及姑姑們，每次回去都塞給他一筆豐厚的零花錢。兒子的背包里總有姑姑放進去的好吃的零食。姑姑們還帶他去各處好玩的地方，請他吃各種美食。親戚朋友們都夸他長得有模樣且懂禮貌，使兒子感到在上海像個處處優(yōu)越的王子。兒子對上海的點心小吃印象特別深刻，生煎包，小籠包，肉粽，排骨年糕，吃得好不開心。這次回去的第一頓早餐他吃了15只生煎包。第四天的早餐，他要求買下18只蟹殼黃，號稱可吃下12只。小保姆聽了捂著嘴樂，外公外婆看著他的好胃口笑。平時上街，一轉(zhuǎn)眼人不見了，原來他去路邊店里買冰淇淋了，一天可吃四，五回，過足了癮。上海的電腦軟件，游戲軟件，電影牒片，更是他的最愛。兒子用在上海的“收入”便可大手大腳地花錢，于是“到了上海，我就成了富人”，兒子如是說，這也是上海吸引他的原因。
在上海，也有奇怪的不可理喻的事情。有一天，兒子外出回來十分稀奇地告訴我們看倆人在馬路上吵架，“兩人大聲對罵，很多人圍著看，吵了很久，我也鉆進人堆里去看”他頗為得意。美國街上人少車多，撞車后也不吵架，沒人圍觀，過路人還會提供幫助，所以兒子對國人的空閑，愛起哄，看熱鬧的市井習(xí)俗不懂。
再前一次回國是安葬祖母。祖母生前相信陰間來世，所以我們遵照“封建迷信”習(xí)俗送別祖母。在蘇州公墓內(nèi)，兒子看到祭供后滿地亂扔的食品，焚燒后四處飄揚的紙錢灰，本該是寧靜肅穆讓死者安息給生者追思的地方卻受到人為的肆意污染糟蹋，他覺得不可理解無法接受。一行人中，只有我們?nèi)藢U物廢紙帶下山扔進垃圾箱。兒子的好習(xí)慣受到眾人贊揚。
兒子對環(huán)境的變化還是很在意。被蚊子叮了幾個皰塊，他氣惱無比。有一天早上五點叫醒我們幫他拍蚊子，一邊不停地抱怨，弄的雞犬不寧。家里用卷筒紙當(dāng)napkin，兒子抗議：“卷筒紙是放在洗手間方便用的，怎么用來擦嘴？”我們住的旅社號稱“大酒店”，房間的墻腳破損了，兒子說，怎么有這么差的motel,在美國從沒見過。上海人吃鴿子，甲魚，雞爪，鱔絲，都被他嗤之以鼻。
雖然回去只有短短二三周，兒子每次都學(xué)會些上海的“行話”，什么“叉頭”(taxi),“大興”(假貨),“斬一刀”。買東西時,甚至可以用上海話討價還價。他在老城隍廟還“客串”當(dāng)了兩次翻譯。一次是一個老美不懂“鹽水棒冰”,兒子解釋給他聽,老美買了嘗嘗,覺得味道不錯,便給了兒子一塊錢。后來是在茶葉店,一位美國婦女看到店里介紹茶葉的烘焙工藝,居然想買些生茶葉回去自己炒。兒子譯出后,可讓店主和顧客樂了一通。
兒子說過幾次,將上海的物價和美食搬到美國,或是將美國的大環(huán)境,交通,住房遷至中國,那就好了。
兒子平時對觀光旅游興趣不大,可是談起回國渡假,總是非�？隙ǖ�。我們也鼓勵支持他成行。能夠多受些中華文化的熏陶,多學(xué)些中國的風(fēng)土人情,多懂些中國人的價值理念,是我們這些海外華人父母的心愿。近年來，與美國的經(jīng)濟蕭條成為對比，中國經(jīng)濟已連續(xù)十多年以近10%的速度增長，正吸引著大批中國留學(xué)生和美國人去尋找更好的發(fā)展機會。這種勢頭就像20年前的我們，為了改變命運，為了實現(xiàn)夢想來到美國奮斗一樣。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我們熱切地盼望我們的祖國日益強大，我們真誠地希望我們的下一代能在蓬勃興起的中美經(jīng)濟文化人才交流的熱潮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價值。
(來源：《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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